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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生活|生活深处去,灵感自然来——《花田米童》创作手记

来  源:澳网(中国)官方网站    作  者:彭鑫    日  期:2023年12月6日     

  2022年春天,我开始酝酿一部长篇儿童小说——《花田米童》。有时,我在冥想中邂逅它的足迹;有时,我在书页间瞥见它的背影;还有时,我在一阵风声里聆听到它的跫音……到了秋天,我写出了故事大纲和人物小传。但是,进一步创作时,我隐隐约约感觉缺少了什么,导致难以深入。小说难以成形。


  有幸的是,今年它入选了“澳网(中国)官方网站2023年定点深入生活项目”。借此东风,我深入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花田乡何家岩村;把自己活成何家岩村的一个寨民,长成何家岩村的一株草木;看阳光,喝山泉,割水稻,捉螃蟹,唱山歌,饮米酒,在孩童的笑声中醒来,和老农商量风雨,和非遗传承人品陈年记忆。很多时候,我还在雨夜抄诗,那些雨声最后全落在了纸上。创作的灵感,纷至沓来。


  今年秋天,何家岩的万亩梯田铺满黄金——花田贡米丰收了,这部小说也终于“呱呱坠地”了:以何家岩村乡村振兴的真实事迹为原型,以纯正的儿童视角讲述一个诗意、温暖的“新时代山乡巨变”故事;既是一个儿童视角下的乡村振兴传奇,也是一幅关于武陵山区的风俗画,还是一个少年的教育诗、审美史与成长志。


一、《花田米童》的根——晴耕雨读、文旅融合的诗意


  朱光潜有言:“一切纯文学都要有诗的特质,一部好小说或一部好戏剧都要当成一首诗来看。”近两年,我从事儿童小说的创作,对此深以为然。一部儿童小说好看之处,常在于纯正的儿童趣味、强烈的戏剧性冲突与精妙的结构设计。而它的感人之处,则常在于其内部蕴含的诗意。


  在定点深入生活的过程中,我常赤足行走在田间地头,和云朵很近,离尘嚣很远,山风为我梳头,而林雨给我慰藉。山村晴耕雨读、文旅融合的诗意汩汩而流,流入到小说当中。于是,梯田风景进来了:“早晨,太阳带着露水翻过青山,再顺着层层累累的梯田往天上爬,分外硕大,鲜红欲滴,像你两三岁时的嘴唇的颜色。”山中风物也进来了:“几场雷雨过后,太阳出来了,松林云雾散开,枞木菌就从厚厚的松针下冒出头来。你睡个觉,明早再来看,嘿,又长大了。才五六天,个头就长到了婴儿巴掌大。密处,一窝一窝的,像是一群黄毛小鸡仔,躲在棕红的干松针丛里。寨民把它喊作‘素鸡’,用它炖汤赛过五年老母鸡。”农耕生活的诗意产生了:“他朝抚云树屋跑去,穿过了雨,穿过了雾。他穿行的轨迹会成为一个心形吗?所有的云都来去无踪,但它们是有家的。抚云树屋,会成为云鱼的家吗?以后,明小禾还会来花田吗?当他想云鱼的时候,或者云鱼想他的时候。”……随着诗意的不断注入,小说的氛围渲染起来了,意境也营造起来了。


  这种诗意的滋养,对我、对读者——少年儿童都是有益的。一个人只有一个有限的现实世界。所幸的是,世上还有小说。一个小说,就是一个虚构世界。这个世界给人的体验并不比现实世界给的少,甚至比现实世界给的更丰富,更深刻,更本质。现在的少年儿童很少闻过青草的香气,没见过被桂枝筛过的月光,分不清韭菜与麦苗。我很担心他们——这个远离泥土的少年儿童。我认为,一个没有乡村经历的童年,是残缺的。为此,我想这部小说能给自己和他们的心灵带来一些泥土的芬芳气息和田园诗意。


二、《花田米童》的枝叶——“毛茸茸”的生活细节


  一部现实主义小说,要充满真实感,需要的东西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是“毛茸茸”的细节。它们长在现实世界的褶皱里。作家“闭门造车”是造不出来的。作家“走马观花”是看不见的。


  在何家岩村一百多个日夜,我深潜生活,“见到”“触碰到”许许多多的细节。它们很治愈,很精彩,写入小说,能让人如临其境、感同身受。我看到了“油茶汤”的制作过程,品尝过很多次,才知道其中竟有很多门道。甚至连怎么喝也要讲究讲究。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毛茸茸”的细节:“米多和何大毛不约而同地伸手来拦,没有拦住。‘啊!’明小禾惨叫一声。他舌尖辣痛,赶紧冲到水龙头下,疯狂含水漱口。何大毛哈哈大笑:‘油汤不出气,烫死傻女婿。’米多也抿着嘴笑。她娓娓道来,喝油茶得悠着点,一小勺一小勺地舀,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吸。因为刚出锅的油茶汤是很烫的,同时热气被汤面上的猪油盖住了,看不出来。若是贸然猛喝一口,不被烫着才怪。她轻轻吹着汤面,将油层吹开,然后轻呷细喝。明小禾一板一眼地跟着,慢饮慢嚼。何大毛扮了个鬼脸:‘这下巧媳妇也有了。’米多去撕他的乌鸦嘴去了。明小禾毫不在意。他忙着享受这道美味。”


  我也知道了水田里的泥土和大山里的泥土之异同。于是又有了这样一个“毛茸茸”的细节:“明小禾感觉自己在给水田舒筋,活骨。他第一次呼吸到了田泥的气息,带有微微的馨香。它和大山里腐殖土的气息,有一些分别。一个清淡醇厚,一个浓郁飞扬。但它们都是沁人心脾的。”当我在村子里抬过很多次东西后,我知道抬东西的“规律”,一个“毛茸茸”的细节又诞生了:“这时,何大毛、明小禾一前一后抬着个大木盆出来了。他们俩被老吴打扮得花红柳绿的。一时成为百氹田的焦点,虽然挺辣眼睛的。两人好不得意。可走着走着,明小禾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嘀咕道:‘大毛,你又想占我便宜,走在前面抢风头。换一换。’何大毛被气得噎住了,说不出话来。米多扯扯明小禾的衣角,说道:‘这次冤枉他了。抬东西下坡前重后轻,上坡前轻后重。’”


三、《花田米童》的花朵——生气淋漓的“群众语言”


  学习群众语言是改善小说语言的重要方法。群众语言来自基层、来自生活,具有鲜活、生动、形象的特点,能够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和人民情感。在小说中运用群众语言,可以使故事更加贴近生活,人物形象更加丰满,情节更加真实可信。

  在何家岩村,我学到许多山里的土语,欣赏到了许多土家族、苗族山歌,尤其是那独特而神奇的啊啦调。它们成了小说中的一朵朵色彩鲜艳、气味芬芳的花朵。如:“何七公摘了秧苗几根根须,来了渠水边,洗了洗,放嘴里嚼了嚼。何大毛也尝了尝:‘咪咪甜’。这吃秧苗根须怎和猫咪扯上关系了,明小禾不解。‘甜得像蜜’。米多一看到明小禾眯眼皱眉,就化身为方言翻译官了。明小禾从何大毛手里抢来几根,分了一根给米多。米多慢慢地嚼着,那么轻,仿佛嚼着的是一个春天。”


  而极具特色、富有感染力的山歌是小说的重要元素,给小说增添了浓郁的少数民族风味和传奇色彩,甚至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如:“云雾渐渐变淡,哗哗的渠水声,在其中化出一些孔洞。突然,一声声山歌声像一支支穿云箭,直冲云霄。‘何人唱歌难起头,何人难起转角楼。’高亢的声音仿佛带着水雾之气,像是雪椒(产于天山脚下,雪水灌溉)的辣味,温润甘甜。谁在唱呢?‘何人难打岩狮子,何人难滚铁绣球。’声音柔韧,风中的竹竿在摇摆。会是米多吗?‘歌师唱歌难起头,木匠难修转角楼。’这是何大毛在接歌了。粗粗的声音,小小的得意。‘岩匠难打岩狮子,铁匠难滚铁绣球。’明小禾也接了起来,调跑得很远了,歌词却是对了的。“何人难照明光镜,何人难梳盘龙髻。”歌声又飘了起来……好像是米雨荷。明小禾暗自苦笑着:‘没人不难呀。我难在那里呢?’明小禾想了又想。‘何人难种丝瓜田,何人难赶麻旺鸭。’它是明小禾的心声吗。”


  小说虽是虚构的艺术,但是其灵感必须来自生活,这样才有强大的生命力。而当你真正深入了生活的第一线,灵感也就自然如泉涌出。可谓是,你本无心求灵感,灵感自然逼人来。感恩生活!感恩市作协定点深入生活项目!